江湖与衣冠

原创/袁小良

马如飞一段“痛责方卿”，唱得酣畅淋漓，听得丁日昌连声叫好。

“江南真是锦绣之邦，而苏州弹词小技，竟有如此之妙，令人解颐！”

潘曾玮急忙接话:“是啊，是啊！这些光裕子弟以艺谋生，虽是江湖小技，其中不乏知书达理之士，真乃寓教于艺。而大人严令禁书自然是德政，然而无意中殃及池鱼，大人您看……”

丁日昌顿时省悟潘曾玮话中之意，笑道：“这些光裕子弟，虽是江湖，却近衣冠。”席间官绅莫不齐声附和。

“虽是江湖，却近衣冠”，这一封疆大吏对马如飞的评价，不仅仅是对他个人，也是对整个弹词从业者衣冠身份的认定。当然，对一大部分说书艺人的禁令也随之取消。

衣冠，是对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群的雅称。如后面再加“禽兽”二字，就进入了最高阶层。

因明朝时文官服饰胸前绣飞禽，武官绣走兽。禽兽越威猛则品级越高。所以，成为“衣冠禽兽”是明清时读书人的终极目标。

现在，丁日昌将说书艺人定位在衣冠，大大提高了苏州弹词的社会地位，江南百姓对艺人的称呼也从“说书的”，升华为“先生”。所有从业者一概统称为“说书先生”。

那时，江南水乡最常见的一个场景是：航船靠岸，一位说书艺人身着长衫风度翩翩，手提三弦踏上码头。书场小二挑着行李一路喊过去：“先生来哉！”

小镇上，男女老少都会奔走相告：“说书先生来哉，大家去看啊！”

后事如何，下回分解。